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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希望自己管理公积金 （2011-06-11） ● 何惜薇
李利群
插图
为政策把脉
王燕芳（35岁，待业）在中国工作了八年，期间因本地房产价格节节攀升，决定把位于女皇镇的公寓脱手，绝大部分卖房子的钱都“流”回公积金户头。
约一年前，回到本地发展的她萌生再买房子的念头。由于当时未满35岁，不能独自购买政府组屋，只好转而购买私人公寓。这回，眼见房屋贷款利率低，王燕芳决定不动用公积金储蓄，把公积金存款留来购买第二个房产。
让她始料不及的是，政府收紧房屋政策，购买第二个房产的梦短时间内不能实现，因而很后悔当初没有动用公积金储蓄来买公寓。她把这归咎于公积金制度不灵活：“公积金的确能赚取更高利息，但要取出来难如登天，根本不可能把它当成金融工具。” 和王燕芳一样希望公积金制度更具伸缩性者大有人在，新媒体成为这些人讨论相关课题的重要平台。荣誉国务资政吴作栋不久前在他的面簿MParader征询公众对政策检讨的意见，短时间内就收到400多则帖子，其中房屋政策最热门，与公积金相关的帖子也有十多则。
这些帖子大都对延后提取公积金储蓄以及调高公积金最低存款大表不满，认为应由个人全权管理自己的公积金储蓄。有个希望满55岁或60岁就能取出全额公积金存款的网民说：“虽然有些人没能力管理自己的公积金储蓄，但这并不表示所有新加坡人都如此……再说，这是我们的储蓄、我们的钱，每月储蓄的人有话语权是天经地义的事！” 另一个帖子则说：“政府希望获得人们信任，同样的，人民也希望政府相信他们的选择，让人们管理自己的公积金储蓄。” 新加坡人要不同选择 随着新加坡人的寿命不断延长，有足够储蓄养老显得更为重要。为确保人们退休后能满足每月基本生活开支，政府推出最低存款要求。1987年，政府要求公积金会员在55岁时，公积金户头内至少有3万元。从1995年起，最低存款每年提高5000元，到了2003年达8万元，最终目标是在2013年达12万元（2003年的币值）。
最低存款调高幅度将通货膨胀计算在内，下月1日生效的13万1000元最低存额，就相等于2003年币值的11万2000元。目前，公积金会员满62岁才能每月提取部分存款，提取公积金最低存款的合格年龄也逐步提高，到了2019年是65岁。这让许多人感到不满，认为血汗钱被政府“扣住”。
一名不愿具名的前高级公务员说，这有如定期存款期满时银行通知存户不能取出钱来，让人难以接受。
公积金相关问题也成了反对党在刚过去的大选中，铆足全力攻击的一个课题。工人党政纲提出，满60岁的乐龄人士在财务、健康和就业方面的需求不尽相同，有必要让公积金制度更具伸缩性。工人党觉得公积金会员应该可选择满60岁时开始提取存款，不应该把提取存款的年龄与法定退休年龄或重新受雇年龄挂钩。
国民团结党候选人之一陈礼添，竞选期间也呼吁政府改革公积金制度，指出有些老人花光公积金储蓄，政府就调高提取公积金的年龄是“一竹竿打翻全船人”。
他同样质疑多少人的公积金存款达到所规定的最低存额，也希望政府公开有关数据，并强调“新加坡人要的是不同的选择”。
人力部前部长颜金勇今年3月在国会上透露，去年满55岁者当中，四成的公积金户头里存有符合规定的最低存额。如果把以公积金存款投资于房产者也考虑在内，相关百分比则是约六成。
他当时说，随着雇主公积金缴交率从今年9月起提高0.5个百分点至16%，缴交公积金的收入顶限也将从目前的4500元提高到5000元，一个月入5000元的45岁公积金会员，在55岁时，可拥有额外2万2200元的实质公积金存款。
公众支持
强制性储蓄 虽然不少人希望公积金制度更具伸缩性，但也有人对这个强制性储蓄赞不绝口。
2005年，蔡女士（60岁）被服务了35年的跨国公司裁退，获得一笔可观的裁员福利。但她却在短短两个月内花掉整万元，令她更珍惜公积金制度。
正因如此，蔡女士还是向全国职工总会就业与职能培训中心（e2i）求助，找到一份雇主每月按时缴交公积金的工作。
她笑说，五年前满55岁可提取部分公积金存款时，她因为已全额支付组屋贷款，可从公积金户头中提取更多现金，但她却表示不要提那么多，令公积金局职员啼笑皆非。
专家学者：
让制度回到当初设立原点
在目前一片求新求变的改革声浪中，专家学者却异口同声呼吁政府让公积金制度回到当初设立的原点，与民众的要求显然不一。
政府在1955年推出公积金制度，是要通过雇主与雇员每月缴交的款项来资助雇员退休后的生活。但后来，公积金用途逐渐扩展到购买组屋，甚至是私人房产、支付医疗保健与教育等。
曾担任多个政府部门常任秘书的退休高级公务员严崇涛受访时说，公积金是让会员养老的制度，却一再被用作宏观经济工具。经济增长时，公积金缴交率不断提高，高昂的劳动成本导致国家丧失竞争力，引发了1985年的经济危机。当时，公积金首次被用作宏观经济工具，雇主的缴交率从员工收入的25%减少到10%。不过，随着经济复苏，缴交率又逐渐上升，随后又在亚洲金融危机时有所减少。
严崇涛认为公积金缴交率不应该起起落落，应把公积金局限在购买首个组屋单位，而不是充作“资产增值”用途。他觉得，在人民不断提升住屋类型时，还让他们使用公积金，导致一些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影响养老计划。“政府就要有回到政策初衷的勇气，诚实地检视过错。人民必须知道有十块钱就只能买这么多东西。” 公积金存款是否
可应付退休所需
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副教授许荣达认为，检视公积金制度时迫切需要问的是：公积金存款是否足以应付退休所需？他说，虽然要达到原来的目的意味着政策必须来个U转弯，但他相信逐步这么做是必要的，否则下一代的负担会更重。
许荣达尤其担心，人们过度依赖政府的心理使他们以为无须为退休过度操心，以致退休后发现“钱不够用”时，对政府失望不已。他说，有理论指出，一个人退休后要维持生活水平，每月所需的钱财是原来工资的三分之二。
既要确保人民有足够储蓄养老，又要制度有伸缩性，许荣达认为这意味着政府必须承担更高成本。例如，向香港政府看齐，推出类似“高龄津贴”的福利金。香港政府自1973年起推行高龄津贴，原是要每月象征性发放一些零用钱以答谢长者对香港社会的贡献。随着时代变迁，部分穷困长者却以高龄津贴来支付日常生活开支。
财务规划师刘崇瑜则认为，人们不是没有意识到退休时没有足够储蓄养老，而是没把认知付诸于行动。他说：“哪怕不更动公积金制度，政府还是得更透明地公开制定政策的考量，让人们了解当中的权衡。” 花旗银行去年底一项针对500名不同性别、年龄和收入新加坡人的财务智商调查显示，每十个参与调查者中，就有七个相信公积金储蓄只能是退休收入的一小部分。这些人当中，又有七成表示已作了补贴退休收入的计划，但只有27%表示通过财务专人拟定正式退休计划。
更认真看待年金计划
国立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杜民兴同样认为必须回到推出公积金制度的初衷。他说，如果人们关心医药费不断上升，担心面对失业以及退休时没有足够养老金，那“整个国家得更认真看待强制性保险和年金计划”。
终身入息计划显然是公积金局引进年金计划的一个尝试。不过杜民兴留意到，就算当局设法解释该计划，许多公众仍一知半解。不少人至今仍以为政府或公积金局会保障他们的利益，选择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自动加入这计划。 至今，超过6万名公积金会员加入终身入息计划，所牵涉的金额超过36亿元。
杜民兴加以解释年金的运作和人们的顾虑：一个人要在未来25年里每年支取1200元，就得以1万8750元购买4%年利率的年金计划。但多数人担心，如果加入了年金计划后的10年就去世，只领取了1万2000元的年金，也就“损失”了6500元。然而，偏偏是更多加入计划者未满25年就去世，累积起来的钱才能有更大的回报率。
杜民兴说：“如果不是强制人们加入年金计划，这么做的人数恐怕不多，成本相对更高，而人们每年可领到的钱则更少。……我相信许多公积金会员仍不了解年金的特质，必须用更具创意的方法来解释给他们听。” 他强调，检视公积金制度时，必须照顾到新一代员工要自己负起理财责任的期许。他说：“回到原点，如果公积金就是为了退休，那就全心全意去达这个目标。用最好的人才和资源为储蓄赚取好的利润，以满足退休需求。” 明天把脉预告:我们的社会安全网有多安全?在执行上存在着哪些“死板”条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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