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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是堆积满屋的书中找到它的。在众多包装精美的书里，它静静的躺在那儿，素净清丽，象一朵独自开放的小花，哪里管世间的喧嚣繁华。</P>
<P> 首先爱上的便是那简约朴素的封面：素白的底色，一朵很小的蝶花一样绽放。除书名外，是大片的空白——这是怎样安详又深邃的世界！</P>
<P> 《你的红颜，我们的手》。作者：沈胜衣。都是我喜爱的那种：淡雅婉丽，绝不张扬，这些名字是这样教人心驰神往，好象是清凉月色下一抹淡淡的露水的味道，寂寞园林中一枚蝴蝶的芬芳。但这确又证实了我的孤陋寡闻。当我在用一整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满怀发现的喜悦品读了几篇文字以后，我问麦子：知道沈胜衣吗？</P>
<P> 知道。后者极为平淡自然的语气。才知道人家早就有名，只我是井底之蛙而已。</P>
<P> 戴蓉在《序：折翅而飞》中写道：</P>
<P> 有人说，人一旦成家立室，俗务缠身，就成了折翅的鸟儿，再也别做飞翔的梦。其实那是他们就此懈怠下来的缘故，时间久了，慢慢就忘了曾经翅膀一扇，风和云在耳边呼呼掠过的日子。沈君平时也是脚踏实地不见羽翼的吧。然而在那些偶尔卸下日常生活重担的时刻，他便飞起来了，凭借心中的一双翅膀，在一本书的缝隙里，在一支烟的工夫里。</P>
<P> 这并不是预期的优美抒情散文集，在拆开玻璃纸翻阅时，才知道是一本书画笔记，令我失望，但正是这样的《序》吸引着我认真读下去，并且为神秘浩瀚的地中海所迷醉。“这是一本斑斓的书。斑斓的南方：南亚与南欧的树荫、淡酒、海中发现的鱼、雨中的小花、发出蝴蝶气味的蓝色阳光、风流的闪电……为灵魂披上了明快又恍惚的颜色。”（这是封底的一段简介，后面还有“斑斓的美术”、“斑斓的散叶”。）正是这段不知谁给出的关于此书的美仑美奂的文字，让我的“眼睛为之一亮，却又心底一紧”。</P>
<P> 随后发现，虽是书话、画评，却实在是一部清新怡人的好书。我只读到第一辑《书架之南》的《西班牙：灵魂的颜色》。“从泰戈尔开始”，作者用他那温和平婉的笔调对他的个人藏书进行了简洁而不失深刻的评介，文字是最清澈澄明的流水，里面是散着斑斓的光。令人不得不折服的是他那仿若信笔拈就的有关著作、诗文的点滴随感，读起来竟是那么完美地融合一体，毫无累砌之嫌，而唯有散逸闲适之纯美了。</P>
<P> 例如开篇《最初的甘露泰戈尔》，便是用四个可独立成篇的章节组成，用追述和比较的手法介绍了作者收藏的不同版本的泰戈尔诗集的来由及喜欢的原因，作者不厌其烦地将不同译者的文字韵意进行比较，对不同版本的装帧设计进行比较，不厌其烦地记述他如何为购读一本诗集“冒着秋雨斜风，急急骑破单车赶去”，却并不使读者有丝毫厌烦倦怠之感，反而思绪也就跟着作者的笔端，游走在现实与文字之间，感味着“对好人美文的感动，对生活越来越宽的心怀”。</P>
<P> 而我尤其喜欢的是那清丽素淡的文字，冷静又温和的笔调，渗透着对人性、对生活的彻悟，而在这冷静的彻悟里，又揉合着人性原质的柔善的光芒，使句子温暖如一杯泛着清香的绿茶，生意可人又余韵悠长。</P>
<P> “从他的诗里，我获得了纯洁清澈的爱……获得了宁静、庄穆，获得了轻轻地说、轻轻地呼吸、轻轻地抚摸的能力。”（《从泰戈尔开始》）“在适当时自然地来、自然地去，仿如一个小小神迹。那种温和、宁静、清纯、素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诗书生涯的。”（《在最好的时候相遇》）“然而那一切，温柔灿烂的阳光 ，自由自在的树木，跟它他相关的所有美好，都已时过境迁，迢遥远去，长逝不返……”（《泰戈尔的树阴》）这些清澈的句子，就那么自然地散落在纸上，除了感动和欣赏，我找不出其他我能做的。</P>
<P> “太阳底下，并无新事。”（《用剑写的历史》）多么深刻！“人一开窍，便无净土”（《人一开窍便无净土》）又是对人性如此直接冷静的剖析。 “是皇帝玷污了文艺，还是文艺损害了皇帝？这都是有趣的问题。”（《君负文艺，文艺负君》）“学者文人，能在辞别世间前给亲人写一本指点其劳作，实实在在地帮助其解决生计的书，可称为灾梨祸枣生涯里最有意义的著述。知识和写作价值的最美体现，流传人间的最佳纪念了。”（《留给妻子一卷书》）“在人生的末段用道德诉求来修订自己，固使人可惜或不屑，却也未尝不是值得体谅的人之常情。亦可见出人是多么渺小，人力和智慧是多么不可恃。”（《要年轻的野火，不要年老自焚》）在这些简单质朴的语言里，不但是智慧更是一种哲学观和艺术态度，作者也便是在这些简短的读书心得里，有意无意地带给我们一种平淡、朴实、宽容又智慧、内敛的精神警示。</P>
<P> “但我心中已不复少年时的明亮阳光……恍恍惚惚间像重拾起一些记忆，仿佛时光猛一回头。”（《最初和最后的爱》）“感觉应像黄昏入暮时海面上几抹斜阳，明亮、干净，却又飘摇不定，有一份让人惘然的深切忧愁。”（《追忆蚊子声中的美好时刻》）“而记得与忘记，都是艰难而伤人的。”（《看两个大师怎样备忘》）“人生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无奈地失去睡眠中的混沌而无聊的举动以及无梦处强做的梦……”（《伟大而无所谓的失眠》）“从简单优美的表象直抵核心，然后弥散出广远的沉重。”（《在绿色底下唱着深歌》）诗人们的忧郁气质，在作者笔下透明而新鲜，我疑心这本是作者原生的气质，在与诗人们的忧郁结合之后产生出更能撼人心灵的力量，在这阳光明媚月色清凉的日子里，带给人无限感慨和遐思。</P>
<P> 我也就读到这则《在绿色底下唱着深歌》，感觉到作者也便在这浓郁的夏季里，在一片荫凉的绿色里，作着穿透灵魂的浅斟低唱。</P>
<P> 平淡、从容、细致、大气、智慧、宽容、内敛，是我从字里行间读到的信息，也是作者行走的态度。我们可以作内心痛苦的挣扎，但应领略到这种“把现实的杂务和心中的世界平衡”之美，在细碎琐屑的缝隙间，自辟一片天空，宁静的却是充满着生活艺术的，那便是再索然无味的日子，亦能折射出盎然生机的情味来。</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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